我和体育的故事¶
我和体育的故事,怎么说呢,有点奇怪地搞笑,令人笑出来,又感觉笑得挺勉强,又终究不能不算是笑。带着这种古怪而迷惑的笑,我开始回忆这个故事的开端。
现存的最早的体育课的记载,是我在幼儿园时期的经历——一群小孩半跑不跑地围成一个圈,在大太阳地下、碎石屑铺的操场上做手影。这大抵能算是体育课吧,跑,跳,流汗,基本要素收集齐全。如若标准严格一点,那就要轮到小学低年级时的体育课,一群熊孩子一人折一架纸飞机,比谁折的纸飞机飞得远;亦或者直接放自由活动,而往往此时我就一个人坐在校园里的种着那颗大木棉树的花坛边,透过一层灌木旁观操场上的人来人往,或透过木棉树的枝杈仰望天上的云彩,并在内心的世界中自娱自乐——虽然这样的体育课听上去比幼儿园里的课更不像体育课,但它起码名叫体育课,你说对吧。
小学中高年级的时候,和谐友爱的体育课就变了面目: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齐,向前看,向左转,向右转,向后转,一节朴实无华且枯燥的体育课就像陀螺一样旋转着过去了。不可否认地,这样的体育课大有必要,且在我的纪律性的培养方面起了不小的作用,但是——这也太*无聊了!矮子胖子,男生女生,辞楼下殿,走来上课,朝左夕右,转来转去。明星荧荧,汗珠是也;绿云扰扰,晒头发也;渭流涨腻,泪汪汪也……雷霆乍惊,向右看也,辘辘远听,老师走到另一边也。一肌一容,尽态极黑,缦立远视,望下课焉。不下课者,四十分钟。好吧,上述文学性的描述确有夸张,不能尽信。还有就是小高的时候学校有组织排球课,只不过学完之后,我垫球的最高纪录还只有两个,可谓学了个寂寞。
升到初中,体育测试为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50米跑用时13秒,跑个一千米都是爱你的数字,5分20秒。立定跳个1.3米,跳绳每分钟20下。在这里,我庄严宣誓,上述成绩都是当时我全力以赴时测出来的。自然,坐在树下不会使我擅长跑步,向左右转也不能使我体格健壮。夏天空调温度开得低于27度我就会着凉,从学校走回家就能让我的体力条直接见底。这样废物一般的身体,不,这样的废物的身体,一直伴随着我的少年时期。我当时个子很矮,力气也很小,在班级里就是被嘲笑和欺负的对象,我的初中时期就是这样过去的;而在小学时,在班级里连愿意嘲笑我的人都没有几个。现在想来,当时确实是太缺乏体育锻炼了。可惜,往者不可谏矣。
无疑,初中的体育课在体测的驱动下变得实在起来,热身跑、热身操、小步跑、高抬腿、波比跳、跳楼梯,等等,这些在一定程度上强化了我的体质。在九年级的上学期期末体育测试中,我能在满分30分的体测中拿到20分。当然,这对于中考加分来说,远远不够。怎么办呢?体育这玩意儿只需要练,也只能靠练。
练它!
我也记不清当时的具体过程了,只知道当时每天下午放学后,体育委员会组织班级里的几个体育“困难户”,在学校地下车库入口处的斜坡进行加练——走下坡,冲上坡,冲得不够快深蹲跳。其他一起训练的同学的面貌都在记忆中淡去了,唯独体育委员的面貌还相当清晰。他自己体育水平完全合格,在九年级时五十米就冲进了七秒内(顺带提一句,我在高三也只能做到七秒整),但他每天下午也都一起训练,冲在所有人前面作为可参照的目标。然后在周末时,我还两次拜访了一名体育老师,她看见了我的篮球成绩后马上劝我改选足球——事实上,这是相当正确的选择,就当时的我,总共练了五六个小时,就拿到了远超篮球的成绩。还有每天大课间的跳绳与跳远训练、体育课上一千米起步的热身跑……等等。我还记得当时的雨天,淅淅沥沥地雨幕自屋檐下低垂,溅湿了实验楼的楼梯间的水泥地,形成一片一片泛着水波的小潭,而我们就在体育老师的带领下,小心避开水潭,在楼梯间练习跳楼梯,一跳四级,从左侧跳上顶楼后从右侧折返,四组之后再在一楼的走廊里练习小步跑与高抬腿;我也还记得在中山楼底的架空层内同时挤了四个班上体育课还要练习波比跳,手上沾满了红褐色与绿色的尘土。这样的训练一直持续到了体测前。
那一天傍晚,体育委员照例带着我们几个练习完上坡冲刺,做完深蹲,此时体育中考已近,天空灰蒙蒙的,但没有下雨。操场边的凤凰花快开了,但总体还是一片青绿在慢慢地摇摆。体委说,要体测了,我们的练习就到此为止了。而这一次,我们没有立即解散。
中考体测就这么来了。但迟不迟早不早我偏偏早一天出现了腹泻的症状。于是当时我就喝了药、修整了一晚上,第二天就乘车来到四中的操场。集合后换上短裤,啃半块巧克力,嘬几口红牛(说实话当时有一点运动员打兴奋剂的罪恶感),略微进行一些热身跑和拉伸,就去参加足球的测试。因为我的初中校当时没有足球课,大多数同学选择了篮球,所以我这种选足球的同学就成了离群之人,可以自由走动。测足球的时候由于紧张失误了一下,但折算分96已经使我大为满意。此时篮球测试还未结束,大多数测试项目完全不用排队。于是我就从容地测一项,休息一会儿,接着再测一项。五十米临考爆发了,跳绳时我保持慢节奏、低失误,成绩也使人高兴。最后是一千米跑。喝干了剩下的红牛,放松地坐下,感受热流在全身涌动,感觉状态良好,就前去测试点。当时我们班男生集体还没测完,我又不想浪费良好的状态,就混进了八班的队伍里。一如既往地,随发令枪响,我在起步时就落后于大多数人。然后,控制呼吸节奏,逐步加大摆臂幅度,然而这不够,还不够快。我接着加速,从一个又一个人的身边经过,到后面,视觉都渐渐模糊,只是向机器人巡线一样贴在内道线上跑。然后,过线。放松。慢慢走。慢慢走。辨认出眼前的是操场边的大树。坐下来。什么也不想。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在眼前走过。然后缓过劲来。
后来,消息一个接一个地传来,诸如“我们班那一组领跑控速不当,全体慢了十秒”“当天天气湿润,有人五十米发挥失常”“某某人跳绳的时候绊了很多次,然后直接到旁边哭了”之类的。但是,这些都没有在我的内心里激起太大的波澜——我在等成绩。不安?或许有之。期待?应该不是没有。忐忑?若要形容的话,应该说“画眉深浅入时无”这样的吗?当时我想了很多,在脑中预想了很多种情况,但没有一种与实际吻合——那是某一天早读课下课时,班主任直接在全班面前公开处刑:“你们看,那个Lily,他以前体育有多差你们也都知道,而他练得有多认真你们也都看得到,然后他体测就考了28分。……”
额,说实话,挺害羞的,尤其是自己被人当做鸡汤来给自己灌胃的时候。但如果真的能对某些同学起到鸡汤的作用的话,灌就灌吧。
事后我去查了成绩,发现我一千米跑的成绩是三分四十秒,刚好压在了满分线上。并且,我的真实总分是27.52分,也刚刚好压在了四舍五入的28分线上。这一切都仿佛是一个幸运的巧合。足够幸运的巧合。我这么对自己说。
至于之后的体委发来贺电、自己表示感谢的内容,这里不表。
然后,我就升入了莆田第一中学,在场的各位人人都考得进的低门槛学校。
我高一的时候的体育老师姓许(讲真,这跟公开名字有什么区别),一节体育课上得一丝不苟,热身跑热身操素质练习一条龙服务,上满四十分钟有时候还会拖课,当时的我上完一节课就直接虚了。俯卧撑、引体向上这一类上肢参与度高的运动对于体考速成课培养出来的二足动物来说具有相当高的难度,以至于我在高一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才完成了引体向上从零到一(这个‘一’还是按半曲臂计的)的飞跃。再加上,运气与状态及外挂(指运动饮料)三重注水下的28分的体育水平跟人家实打实的身体素质有着质的不同,从基础体能、肺活量、爆发力等指标上看我无一不甘拜下风。于是乎,地狱(或许水一水可以逃离地狱,但我没有)开始了。
但是,不知何时起,这个所谓的“地狱”,开始没那么累了。别问我,我现在真的不知道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总之,体育课的运动量没变,但体力消耗却下滑了。
而后是疫情时代,居家确实使我的运动量巨额下降;返校的时候我还为体育课忐忑了一段时间,但那时好像运动能力恢复得相当快。嗯,感谢一下我的横纹肌的线粒体。
再之后,高二分班后,我有一天在同学们讨论体育课的时候,偶然提到说这位老师的体育课挺不错的,于是被鄙视抖M的目光集火了。(真是杯具的经历)不过这是后话。(还有,我真的不是)
高一下学期的时候,体育出现了选修模块,而我处于自身兴趣选择了乒乓球。当然我原来的水平只有被喂球的份,就是那中只能靠对方心软或失误来避免被剃光头的命运的悲惨。那时乒乓球课其实也没有人系统地教授乒乓球的知识,就是同学之间对打,车轮战到下课。于是在这等险恶的环境中,我就只能从失败中获取教训,从成功中吸收经验,从尝试中练习反应——这些使我最终成为了一个不会平推只会削球、不会正手只用反手、不会接扣只能偶尔反手扣一两球的畸形。期末测试的时候,我亲眼目击两个同学平平地和和气气地推球得了90分,而我,86。不过,这点小事完全不会影响我打球(大声)!
高二上的体育课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去,然后到了高二的下学期,又是选修模块的季节。我在刚刚得知开始报选修的时候就联系了体育委员,选报快乐的乒乓球模块。再然后,当正式开始上选修模块的时候,我发现乒乓球班满了,而我,不在其列。而体委的解释很简单:她忘了。接下来,我就必须在剩下的几个偏冷门的项目中选择。于是我就选择了相对有基础(指原本能垫两个)的排球——就在这排球课上,我又遇到了,许老师。
一言难尽。长话短说。在一个学期之内,我的排球技术有了增幅在500%以上的增长,虽然还很蹩脚,但垫一垫球、传来传去倒是可以应付。大概是因为我体育课0缺勤被注意到了,在期末测试中,我虽然老是漏球,但成绩还算可观。同期,有时我还会混入打场的人群中,在后场的场内观众席内摸鱼,偶尔充当自由人接一接球。说实话,排球的乐趣不在于打球多爽,而是在于一群人一起打球有多爽。这是我的直接的体会。
后来到了高三,为了应对体考,排球课开始注重于三个考试项目(自传自垫、发球、扣球)中的后两项。而扣球考试中需要在学生中选一名二传手,具体过程是考生传球给二传,二传把球传到合适位置,然后考生扣下去。当时在排球班里选二传的时候,老师问了两遍,没人举手。这时,我脑子一热,一冲动,举了手。当时我传球技术不佳,经常漏球,说实话我不认为我是一个好的选择——但我终归举了手,也终归没有其他人举手。
好了,这就是没有金刚钻,却揽瓷器活的下场——当场社死。同学一轮传下来,三分漏了,三分远了,三分近了,剩下一分太低了,总之没有一球被扣过去。这就尬得很了。溜了吧,没人上;杵那儿吧,又干不来。于是,我单就为了不那么丢人,抑或说争一点脸面,再或者说赌一口气,就开始一个劲儿地练习二传。经过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一段时间后,我终于也可以做到传完一球自己可以问心无愧地给自己叫好的地步。这也就是说,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在大部分情况下)就算你没有金刚钻,揽了瓷器活你也能造出金刚钻来。中间还有一段小插曲,我因故在家里隔离了两周,然后排球班里的同学甚至不知所措:连Lily都缺勤了?
那一天是体考前一小段时间。我所在的排球班在练习扣球。我作为二传,正在二号位上正常运行。然后是体育老师对同学们说了我才发现有这事:“看看你们的二传,就算是跪地上也要给你们传好球,你们还有什么理由不认真练习?”我一看,校裤的膝部已经有一片土黄色了。实际上,排球传球的位点是在额头前上方,有时反应时间不够了,移位、屈膝,争取更多的反应时间是身体的自然反应,跪倒地上的情况对我来说也算常有。但我以前完全没有注意到(还不是因为你一直用洗衣机洗衣服)。
后来想想,其实身边有太多这样的人了,他们不惜跪到地上,也要给你传个好球,让你打得舒服,打得愉快,只是我们从来没有注意到他们而已。
那一天,我喘着气走到队伍里的时候,有一个同学对我说:“辛苦了。”我感到很高兴。人的欲望有时就是这么廉价,轻易就能满足,我想。这样或许也不坏。我又想。
再然后,体考如期而至。等待,热身,红牛,调整状态至良好。然后就是这样的消息:1000米测试和排球的测试时间撞上了,这也就意味着我要在跑完一千米后马上回去考排球。刺激,太*的刺激了。我预估了一下形势,便知道我在一千米测试中决不能像中考体测那样超负荷输出,必须保存体力应付排球测试。于是乎,吸气,呼气,起跑。前400米我一直保持着游刃有余的状态,但当我发现我被大部队越甩越远的时候,我沉不住气了。我大口呼吸,经过已经开始测试的排球场(Lily加油,某些同学如是说),加大步伐,开始超越——但实际上在剩下150米左右的时候我才真正开始冲刺,在最后的直道连过五人,最终冲过终点。略微绕一小圈,在帐篷下,得知自己的成绩比中考体测慢了一秒。3:41,还行,可以接受。缓步而行,穿过草坪,走到排球场边,感觉状态基本恢复,就去补测发球。所幸运气不错,顺利通关,再驾轻就熟地完成自传自垫,为男生组完成二传,然后在最没底的扣球项目(由于一直在二传,基本没练过)上扣出了有史以来第二令人满意的一球(合十感谢临时上场二传的仁兄,技术高超、责任担当)。如是,体考也顺利结束了。回去自习,打发掉这个上午吧。
其实不论测试,排球的快乐就在于一群人一起打。我又高兴又不高兴地看到,越来越多的同学跟我们竞争学校仅有的两个排球场了。
然后,从小学至今的运动会绝对是值得单独拎出来讲的话题。小学的时候,处于显而易见的原因,我在运动会上从未有过亮眼的表现,跳高0.3米就是我当时的运动会记录(因为当时认识我的都没在围观,旁边的人也不认识我,所以还不构成大型社死现场)。之后我就有了自知之明,不再乱报项目让班级丢分。一直到高中,我参加的大多是五子棋、中国象棋之类的项目,抑或是写写加油稿、打扫卫生之类。截止到初三,我参加的最正经的运动会项目是跳长绳。当时初中的班级确也花了很长时间练习,而这项运动对体能的要求并不严苛,因而我认真参加,也算是体验了一把成就感。到高一,我仍然报了跳长绳的项目,可惜当时班级的排练时间不够长,成员磨合得不够好。到了高二,我又报了跳长绳,这回是成员饱和,我自动退出。但是,这时班级硬性要求所有学生必须至少报一个项目,为之奈何?
就这样,我做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决定:报1500米跑。一千五运动员每人配一个后勤,享受物资供应、写稿减免、免除卫生服役三大优惠政策,可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而且我这人爆发力实在太差,距离拉的越长我越有耐力优势。于是乎,在一地的碎眼镜片上,我填报了一千五。
热身,短裤,红牛,三件套一件不少。站在起跑线后,我完全没有回头或退缩的理由。刚起跑,我就能感受到明显的差距——在座的各位都是强者,我几乎刚起跑就被甩在了队伍的末端。虽然我在长跑中一贯是后期选手,但前期被拉开太远的话,后期完全没有希望赶超。于是,在竞争的压力下,我在400米时就被逼出了平时1000米中700米左右时的速度。然后,只记得视野渐渐模糊,步伐渐渐加大,杂乱而有序的声音灌进耳郭。然后我意识到这些是什么声音。“Lily!” “Lily加油” “Lily冲呀” 等等,多方位多来源,多到我以前甚至不知道我居然认识这么多人,并且有这么多人愿意为我加油。然后,记忆里就是我冲过终点线了。其他部分,是大片的留白。记得终点周围堆着很多人,认识的,不认识的。看到了朋友的眼睛。放松身体,慢慢走回大本营。顺带提一句,我的后勤在二十几分钟后找到了坐在大本营的我。
总体来说,这是一次很宝贵的经历,我完全不后悔。即使这次被取消了成绩(跑得视野模糊的时候踩了一下内线),但后来我根据前后选手对照,确认了我的成绩,应该在前四分之一左右,我对此相当满意。
还有就是高三的时候运动会加了一个很蛋疼的项目,全体男生引体向上接力。动作标准还是全放。我跳起来,抓住单杠,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然后,到极限了,我想。但是旁边的同学一直在加油,大喊说,你可以的,再来一个。于是我奋力拉上了第五个。松手,旁边的同学又大喊,你可以的,再来一个。于是我使劲儿拉上了第六个。松手,旁边的同学又大喊,你可以的,再来一个。于是我拼命拉上了第七个。松手,旁边的同学又大喊,你可以的,再来一个。于是我挣扎着拉上了第八个。松手,旁边的同学又大喊,你可以的,再来一个。有完没完啊!手臂都要废啦!但我还是挣扎着向上拉,可惜人力有时穷,实在是拉不上去了,手一松,就掉了下来。
但是我回顾了一下,这一趟比我自己平时练习时的最高纪录,足足高了一倍。
有的时候你真的到极限了吗?如果尝试着告诉自己,再努力一点点,再努力一点点,没准就能超越自己的极限。
有一次运动会的时候,我正好没报什么项目,这时我的好朋友邀我去学羽毛球,我也就欣然赴约。只可惜当天忘了戴眼镜,只能看见一团白白的东西在空中飞来飞去。不过,打羽毛球是真的快乐,就像打乒乓球、排球一样,各有自己的快乐。想必但凡是这些有一定普及度的运动,无论是篮球足球排球乒乓球羽毛球短跑长跑跳远跳高游泳实心球还是别的,都是快乐的。关键就在于,去学习,去练习,去竞争,去超越,去体验这种快乐。
体育本身永远都没有过错,永远都值得参与。有时当你对它感觉不佳的时候,很可能只是人或事的问题罢了。
我从小学高年级以来就是跑操的受害者。我参加跑操的唯一理由就是不违反纪律。但到了初中,我的心态开始转变。既然要练体育,那好好跑操也是锻炼的一环呢。由此,我就认真地跑到了中考体测。体测后,锻炼压力人去楼空,但出于习惯,我还是认真地参加跑操。到高一,跑操对我而言,就是避免扫卫生区和打发时间的一种途径(我知道很多人是与此相反的),不必那么认真死磕,也没必要缺勤划水。接着到高二,新分的班,到了跑操的时候竟出现了没人愿意当旗手的问题。嘛,小事,我来。于是我在没有对手的激烈竞争中脱颖而出,成为了旗手——然后我发现,作为旗手,我就此被束缚在了跑操的轨道上,成为了无情的巡线控速双PID机器人。但是,既然生活单调,那就找乐子来丰富生活。
……(由于一些原因,本段已删节)
由此,我发现,在跑操中把班旗呈递给其他有意的同学,然后自己冲上那么一段,也挺解压的。
不少同学对跑操很反感,这我完全可以理解;不少同学的体力跟不上加长版跑操,这也在情理之中。但是,跑操从很多层面上看,算是相当有意义的一项活动,确实值得投入这个时间。即使一开始体力差,练着练着体力不就上来了嘛;而且学习不仅拼智力,也拼体力,练好体质实是百利而无一害。再者,当你健步如飞,超越身边的对手,或者说超越过去的自己的时候,那一瞬间可以想明白不少事情。
写着写着,就写这么多了。那么就一这句诗作为结尾吧。
垂纶雨结渔乡思,吹木风传雁夜魂。
Lily, 2022.5 于 长毛象
续¶
当我访问我久未访问的个人主页之后,我重读了自己写的文章,并且心生感慨。短短一年左右的时间,这些文字仿佛就跟我有了距离——现在看来,阅读自己以前写的文章,就像是和过去的自己对话,甚至过去的自己能解除现在的迷惘。很多时候,有一些很好的东西都被自己抛掉了,这真的是很可惜的事情。
说回正题。从高三的体测一直到大学入学前,是有一段相当悠闲自在的时光的,不必苦于刻意的锻炼,而是在排球场上享受越来越少的陪伴彼此的时光,亦或是骑上单车,在莆田这座对我而言再熟悉不过却也有一点点陌生的城市里漫游。而这些之后,就是大学的敲门砖,大名鼎鼎的【大学生军训】。
我之前的文章对所谓“军训”绝口不提,是因为之前的高中军训不仅时长短,而且对当时的我来说运动量真的不能说是一种为难——但是,在大学生军训时,当雨水从军帽的帽檐流下,视野被挂在眼睛上的水珠模糊,同时还一边颤抖地继续保持平衡一边维持踢腿的高度和脚掌下压的角度的时候,我不由得将军训和先前对我来说相当痛苦的体育课联系在一起——而且前者的时长、运动量都较后者而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大学生军训相比于兵役而言,还是比较轻松愉快的,还能通过在合唱中充当器乐组等手段稍微削减一些训练量。但即使如此,当每天十点多训练完毕返回宿舍争先恐后洗澡搓完衣服躺上床并为了第二天天亮时能及时爬起来整理内务而不断给自己我睡着了的心理暗示的时候还是会感觉全身各处酸的酸疼的疼总之不让人消停。这恐怕是我这辈子参加的强度最高的体育锻炼了。但想到有一批人长期处于很可能强度更高的工作中,守护我们这些普通人,这就不可能不产生敬佩之情了。
而象征着军训胜利的阅兵结束后,大学的时光终于逐步步入正轨。我所在的大学的体育课分为两部分,都由学生自主选课,是体育课(如篮球、足球、排球、羽毛球等)和身体素质课,每周各一节,共计五课时;而体育课的成绩有两个重要模块,体测和课外锻炼(跑步打卡或场馆运动)。当我第一次阅读说明的时候,我粗略地扫视了一下体测项目,基本与中学阶段相同,但是多出了一项:十二分钟跑。这是一项比一千米跑还要重量级的项目,以12分钟内跑的距离计分,满分是2.8km。而在意识到我甚至可能不设时限都跑不满这个距离之后,我就做好了自己加训的准备,然后将目光移向跑步打卡:每次3km起步,设置时限,每学期满分48次。看来这是个跑操的上位替代呢。但这无妨——还是那句话,练,就完事了。
有一个学术上的结论,说人类从生理上是长跑耐力最强的动物之一,而这一点在各种马拉松比赛上也证实了;但为什么现在很多人从来都跑不了那么远呢?
仅仅是没试过而已。试一试,或者多试几次,很多时候都是可以的。
很多次,当我踏着维瓦尔第的四季之冬的节拍,开始加大步伐,开始加快步频,开始加速前进的时候,一种超越的快感总会油然而生。3km,这个数字变得寻常;5km,也远非遥不可及……渐渐地,我开始对跑步有了自信:掌握好节奏,我就可以做到。(某天,在跑完之后,慢慢踱向单车,浸润于漫漫的黑夜,白白的灯光在汗津津的手臂上反射,体会到了奇妙的凉凉的感觉,因而续写了《语言文字》)
之后就是十二分钟跑的测试。这次,没有运动饮料,穿长裤,但我热身之后,感觉良好,足弓向上传导到脚踝的动力让我甚至有轻度的能向上飘离地表的错觉。发令枪响,起跑,靠内,队伍就像一团米粉泡在热水里一样,渐渐散开在跑道上。我的节奏比较保守,在前期跑得偏慢,然后在后期反超;这导致了我在跑完2.4km时,老师说,再跑300米。我内心登时涌起一阵不快——瞧不起谁呢——然后开始大步冲刺,在哨响前冲过了2.8km的终点线。这次的意识保存得相当完整,一边尝试着平复来自肺部的炽热的吐息(魔龙既视感),一边慢速步行并体验例行的脚痛套餐,然后在听到“满分的同学过来报到”后高举右手,并微笑接纳来自精神世界的欢呼与喝彩。
然而,秋冬学期的跑步打卡因为突如其来的疫情冲击而中断了。在校隔离与转运隔离期间,课外锻炼的形式变成了室内的身体素质练习,自然地,运动量下降了一大截(相应增长的是体重)。再之后是全国范围的大规模“阳务运动”,此时大多数人基本与体育运动绝缘了(毕竟小命要紧)。不过在阳康两月后,身体机能还是能稳定恢复,拜此所赐,运动场里逐渐又热闹了起来。
在大一的两个学期内,我都选了排球课——主要不是我不喜欢其他运动,而是排球课太好选了,几乎选则必中,不像什么游泳课之类的,选中概率低于20%——这对一向在日常生活中手气不佳的我来说几乎不作为有效选项。而大学的排球课终于摆脱了对基础动作的简单重复高强度练习,而更偏向于实战技术与战术。在实战中,我们发现及时沟通、积极运动和主动认错与包容的重要性在某些情况下甚至大于对技术动作的掌握。“我来”“我的(锅)”“没事”“好球”,一次精彩的进攻后与二传击掌,对面打出好球之后真诚的赞美,面对对方的某种战术时队长做出的战术规划,我觉得这些比垫球、传球等更能代表排球这项运动。球能输,友情输不掉,这就是排球的魅力吧。
某天,有人约我去某处参加聚会,我欣然应诺,但我一看地图,发现并没有合适的公共交通手段——地铁因为线路的规划绕了一大圈,用时甚至超过了骑单车。而刹那间,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心头:那就骑单车吧。
我觉得大学生活相对于中学生活,有一个比较大的特点是,只要你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做完所有的事情,就几乎没人管你怎么分配你的世界。这种特点让这一次说走就走的骑行有了条件。于是,在当天,我就抛开了Todo List,蹬着单车,完成了一次路程相当于从莆田到仙游的骑行。不得不说,有时候抛开一切去做一件从来没体验过的事情能带来绝妙的享受(只要不在意躺在床上双腿隐隐作痛)。
抛开其余,投入当下。这是体育的美,也是生活的美。
Lily, 2023.5.29 于 Starriverse